遥相闻。新垣衍一声大喝:“五千一队!两波攻山!”此时大火已经烧到山腰,五千军士一声呐喊,牛皮战靴蹚着滚烫的还闪烁着火星的草木灰漫山遍野冲了上来。忒煞是怪,眼看大火烧到函谷关两翼长城,山风却突然转向成了迎面风。这一下情势大变,山火迎面扑来。虽然没了草木,可那迎面扑来的灼热火舌与飞扬的火屑草木灰,钻眼上脸灼人生疼,冲锋气势顿时缓了下来。更有一样,兵士甲胄多是牛皮做衬底外罩铁片,更别说还有牛皮盾牌、牛皮战靴、皮质剑鞘等,若冲入火海便是引火烧身。风向一转,士兵本能回身避火,挤撞成一团。
此时函谷关长城上一片呐喊:“起——”
喊声方落,魏军脚下山体轰隆隆塌陷,成百上千的兵士在惊慌恐惧的惨叫中骤然从地面消失,一道十多里长两丈多宽的壕沟冒着腾腾火星赫然出现在眼前,仿佛森森地狱一般。新垣衍与后队军士尚未回过神来,城墙上又是喊声大起,巨大的圆石漫山遍野隆隆滚来,这些滚圆的大石与山岩碰撞,有的凌空弹起,飞一般越过壕沟向后队军士砸来。新垣衍大惊失色,喊一声“收兵”狂奔而去。逃开飞石猛袭,回身再看,新垣衍目瞪口呆——万千圆石一层层滚入壕沟,沟内隐隐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惨号,一星星依稀溅起的血珠,眼看着三四千兵士被全数吞噬。
“秦人歹毒!”新垣衍跳脚狂吼,“回中路攻城!杀光秦人!”
函谷关狼烟升起时,在崤山最高峰瞭望的白起立即下令:“传令中军主力:立即向崤山北口隐秘出动,集结待命。”看着狼烟思忖片刻,白起匆匆下山。刚到半山腰,中军司马飞步上山:“禀报左更:楚齐大军二十万,进入武关东南丹水河谷,山甲所部已经接战。”白起沉声道:“传令蒙骜将军,中军分出步兵两万,卡住楚军后路。”中军司马犹疑担心道:“如此,中军只剩八万铁骑,齐国主力可是二十万大军,冲击之力可能减缓。”白起冷笑道:“我原不想吃掉楚军,一有变数,放走他暴殄天物。这个变数,你看不出来?”中军司马恍然笑道:“左更是说,齐军灭宋?”白起目光一闪,也不说话,径直下山。
山甲两万步兵已经忙碌了两日,装路障、挖陷坑、开壕沟、设马刺、筑鹿砦、搬顽石,将这臼口南面十里之内弄得寸步难行。此地名臼口,可见地形之奇。臼者,舂米器具也。农耕之初,人们掘地为坑,待土坑变干变硬后便在坑中舂米。后来聪明者发明了石臼,将一块石头凿出一个大坑打磨光滑,以木杵在坑中舂米。地貌似臼者,是山地洼陷,状若大坑。臼口,是丹水河谷一片小盆地入口,两座小山夹峙,进入武关的大道恰恰从臼口中央通过,丹水也从臼口流出直向东南入汉水,进入武关的大道在丹水岸边与水流并行。旅人向西北越过臼口,一日可到武关之下,东南出臼口,一日可出崤山进入楚国。
为轻装疾进,春申君将笨重的战车与老弱兵卒全部留在了宜阳大营,只余五万精悍的山地子弟兵。对于武关,楚军比齐军熟悉得多,自然担任前锋大军,达子的十万齐军压后。春申君并没有将十万齐军当作主力,只是联军作战多有微妙,才依照传统接受了齐军共同进攻。究其实,武关秦军只有一万,五万人足以攻克;若五万不行,十五万也同样不行。此中道理,在于武关极为险要,只能以三五万精兵出其不意奇袭破之,若打成明仗硬仗,大山要塞有一万精兵当关,纵有十多万大军也无从施展。
正因清楚个中奥秘,出发时春申君对达子下令:“我领五万楚军兼程疾进,你但舒缓而来,照应好不被秦军切断后路便是。”达子对这一带地面极是生疏,立即答应:“春申君放心攻关,我守住后路。”
疾行一日,楚军于暮色时分涉过均水[10],不消半个时辰进入丹水河谷大道。对于五万大军来说,大道再宽也拥挤不堪。春申君立马道边山头遥遥观望,扬鞭一指远处隐隐可见的山口:“前方是臼口,十人一列,疾行穿过,不得停留。”身边司马飞骑传令,片刻之间,楚军部伍整肃成列,唰唰唰开向山口。春申君的谋划是:一过臼口便分兵绕道,前后夹击,奇袭武关。
突然,轰隆隆如连绵沉雷,前军大哗人喊马嘶。正在山头瞭望的春申君大惊,驰马飞下山头向前军冲来,一看面色铁青——眼前几个黑乎乎的巨大陷坑,坑中挣扎着惊慌呼救的士兵和受伤嘶鸣的战马;陷坑底竹矛林立,士兵战马一身鲜血,路上将士们惊慌叫嚷,一时无所措手足。春申君厉声大喝:“点起火把!前军救人!游击斥候前行探路!一个千人队上山,推大石滚路,探明陷坑!”片刻之间,各方忙碌,大片火把漫山遍野亮了起来。
大约半个时辰,臼口路面已经探明,向前再没有陷坑。春申君本来大生狐疑,准备撤军,听得再没有陷坑,一咬牙下令:“过!穿过臼口!”在山边大片火把照耀下,楚军大队人马隆隆推进,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臼口。正在前队堪堪进入山口的一刹那,突闻山崩地裂般一片喊杀,两边山头箭如急雨石如沉雷,隆隆之中夹着一片尖啸铺天盖地压了下来。楚军不及反应,已经被乱石箭雨杀伤许多。后队尚在继续拥来,
四、河外大开打 白起初帅刁猛狠(4/8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